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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第十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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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日潤風,從窗隙溜進玉蘭花香。

沈曠本就睡不踏實,是在戰場上養下的習慣,有些風吹草動他就會醒來。

身前人影輕晃,甜梨清香沁風而過。

皇後很喜歡蘭蕊香,身上也一直是這個味道。

疲憊一掃而空,朦朧間見皇後撇著嘴看他批過的文書,像是在嫌他字醜,但分明在笑。

端莊的皇後好似要回過頭,他不知升起什麽樣的念頭又閉眼假寐。

甜梨的清香愈濃,面前靠近的溫熱甚至都能讓他感受到那長睫抖動扇出微風。

糾著清甜的呼吸掃在他的臉上,沈曠好似都能料到此刻睜眼的情景。

他忽然出聲,“皇後。”

睜開眼,果然那有些驚訝的眼睛闖入了瞳中,晶亮的眼睛中滿滿都是他的倒影。

“是想還債嗎?”

有些心虛皇後立刻垂下了眼眸,向後退去。

但沈曠先行一步,扣住她的手腕向前一帶。

“您……不累啊?”秦硯臉上立刻閃上不自然的紅暈。

一想起自己欠下的債,就覺得不值,那也沒摸幾下,就跟她記上了?

沈曠目不轉睛,盯著她說:“不累。”

要債不勤快,等著欠債的跑了?

秦硯心中躊躇著,擰著手腕想往後縮,想來想去想了個理由,小聲地說:“日子不吉利。”

十四呢。

“過了子時,是十五了。”沈曠極為有耐心。

初一十五,該幹什麽,懂得都懂。

秦硯靜了半晌,想不出什麽推脫的理由,僵在原處。

只要有人稍稍貼近,就能突破這縈繞的暧昧,即刻交.纏。

只是沈曠剛一靠近,秦硯本能地向後躲了一下。

這一細微的動作落在沈曠眼中,極為短暫的眼神閃過一絲暗淡。

他們即便是親近也未做過親吻,理由是一樣的。

沈曠松開秦硯,淡淡道:“若你不願,那就改日。”

兩人僵持一陣,沈曠偏開頭起身,準備離去。

秦硯低了頭掰著自己的手指,看向了桌上擺著的文書,都替她批到子時了,不過是想要點欠債。

“哎。”秦硯扯住拂過的衣袖,那身影瞬時頓住。

沈曠回頭看她,已是一如往日的淡漠。

秦硯輕輕擡眼看他,心有期許眼神若是落空,那是看得出的孤寂。

心中一橫,邁過去踮腳攬住了沈曠的脖頸。

眼中映下的面容有些驚愕,轉而變為了一絲柔和。

只是沈曠身形高大,即便她踮了腳也夠不到,最後的距離還需要沈曠低頭。

期許已久的容顏近在咫尺,只需要輕輕低頭即可觸碰的柔軟,但他心中閃過方才那一幕,忍不住靠近的動作停了下來。

“別躲。”沈曠聲音中好似帶了一聲苦笑,像是提防。

秦硯擡眼看去,嘴唇微張,眨了兩下眼,眼睛緊緊閉起。

下一瞬,熱烈又克制的唇瓣含住她下唇,像是春雨漸漸轉為夏日雷鳴,侵占掠奪,無處不在彰顯著自己存在。

秦硯從靠在書案上驟然變為了被欺壓殆盡,殘存的一絲理智在交織間央求,“那……別在這……”

這要到一半她想起來哪個文書沒做完,她能直接推開沈曠起來改文書。

太沒風花雪月那個味了。

沈曠怕她反悔一般又親了一遍,便將人抱進了內間。

“沒讓人備水呢。”秦硯又想起些什麽,聲音越來越小,“……也沒沐浴。”

沈曠發現他想討點債是挺不容易的。

“皇後。”沈曠下頜抵在秦硯額頭,輕聲說:“你是不是忘了後院引了溫泉?”

秦硯覺得這不是自己忘了什麽,而是讓沈曠想起了什麽。

果然,沈曠轉身就要向門外走去。

“不行!自己走自己走。”

但是不等秦硯反抗,沈曠已經大步邁了出去,秦硯心裏還罵著,這人平時看著那麽嚴苛受禮的,現在怎麽點禮義廉恥都沒有。

沒熄燈鳳儀宮那麽多人在院中當值,讓人看去了像什麽話?

她趕緊把頭埋進沈曠脖頸裏,掩耳盜鈴就掩耳盜鈴,總比當面臊得慌強。

只是走到半路,她緊閉的雙眼欠出一條縫,看了看院中的景物。

但……

怎麽一個人都沒有?!

秦硯明白過味了,偏了頭,蹭在沈曠耳邊說:“您就算計這個呢?”

這顯然就是交代好的,要不怎麽院中一個人都沒有。

“萬事俱備,才能只欠東風。”

秦硯被放在了木桌上,瞪他一眼,不滿他這些算計,極為小聲地說了一句,“流氓。”

沈曠笑了一聲,反問她:“你不是?”

誰眼睛亂瞟手亂摸?

“是就是。”秦硯哼了一聲擡手,理直氣壯且熟練地放在了沈曠胸前,坐實罪名。

然後就被就地正法了。

不過秦硯再次醒來立刻發誓,以後就是折壽也不借沈曠的債。

這是黑心高利貸。

她極為困難地挪了腰,伏在床上讓腳點地,雙手慢慢撐起上身。

掩了薄被,想起身去拿了自己的衣物,但雙腿發軟使不上力。

看向薄被下掩著的猩紅點點,秦硯決計還是努力一下自己穿上衣裙,她絕對不會讓妙晴進來伺候她穿衣。

古有不為五鬥米折腰,今日她這就是為占個便宜腰折。

還好是腰折不是夭折。

現在回想起是不是她一夜未睡神志不清,竟會答應胡來好幾次?

這也就算了,最後筋疲力盡,倚在他身前,手不自覺地就放在了熟悉的地方。

那姿勢不是很正常嗎,順手的事。

她可沒有掙紮不過借機占便宜。

結果那不要臉的趁機說:“皇後,你說現在得算你欠幾次?”

果然是跟閻羅做生意,這也要算的啊?

秦硯氣不過,上嘴咬了一口。

還有那凈室的池壁理石太過於光滑,是站也站不住,靠也靠不穩,她找機會必定把它換了。

以後更不會在凈室胡鬧,一會冷了熱了,一會疼了癢了。

這東西羞於啟齒,只能忍著。

那是愉悅,但也要命啊!

這買賣不合適!

秦硯極難地披上了外衣,剛想張口,發覺自己的氣音有些沙啞,還……還沾了些從沒聽過的音色。

她趕緊倒了兩杯水喝了下去,清清嗓子,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些。

一看已經早就過了晌午的時辰,還好沒睡太久。

妙晴聽見了屋中的響動,推門進來,兩人默契沒有說話,妙晴命人備下了午膳,此時正好讓秦硯吃上。

秦硯身乏體弱,這才感覺到餓得不行,用過之後才恢覆了些體力,妙晴扶著秦硯又躺回了床上。

妙晴好似想到了什麽,抿了抿嘴唇,紅著臉開口,“娘娘,凈室的首飾奴婢給您收回來了。”

秦硯臉上已經紅的沒邊了,那絨花步搖她還挺喜歡的,昨晚胡鬧亂扔了一地,心疼死了。

莽夫即不會拆發髻,又碰不得金子,還半路讓她自己拆,簡直有病。

妙晴雖也不是沒見過這種場面,但是那一片狼藉,很難想象是帝後二人做出來的事,她甚至不好形容,支支吾吾地問:“那……那套……”

“丟了。”秦硯埋進被子裏悶悶地說,不願再回想起那件百蝶裙的慘狀。

今春新做的呢!

有些人笨手笨腳,之前還嫌棄她解繩結慢,他不也解不開直接硬扯開的嗎!

妙晴想起有些被囑托的還沒說,溫聲說道:“娘娘,陛下說您今日宮宴的事他去處理了,讓您好好歇息。”

這還有點像個人了,罪魁禍首就理應收拾殘局。

不像昨晚忍不住了讓他輕點,人還有理說已經很小心了。

怎麽的?賴她嬌氣?

他倒是精力充沛,鬧到了不知什麽時辰。

反正是她睡下不久,康平就進來喚他,說是到了上早朝的時辰。

這人竟然立刻起身去上早朝了?

不愧是當皇帝的人啊,剛要完債,睡不到半個時辰起來就得上朝。

白日為西盉鞠躬盡瘁,晚間還要為皇嗣出賣體力。

不容易啊。

秦硯有時候都懷疑那張臉下到底是不是個人。

秦硯數落著沈曠的不是,但越數落昨晚的情景越發清晰,像是所有壓抑的情緒都在那一刻放縱。

但也就是一夜荒唐,她沒想要更多,但心中煩悶不知從何而來。

秦硯攔著了正要告退的妙晴,“去問太醫院問問今日的排班。”

“還有書架上第二行第五欄,有本叫《廣山記》書幫本宮拿來。” 她吩咐道。

妙晴很快就辦好了差事回來,秦硯從書裏抽出三張紙遞給妙晴,又對著太醫院的日程對她說道:

“一會就去找楊太醫開這個,然後等楊太醫去給太妃請脈了,找趙太醫開這個。”

“最後這張,找太醫院的孫院判拿就可以。”

“記住,多開兩份,不用煎,每一味分好拿回來。”

妙晴沒問為什麽,因為問也改變不了任何事。

她很快就拿了藥材回來,擺在秦硯面前,秦硯按照對著藥方,挑出幾味,讓妙晴煎好。

熬出來的藥汁漆黑泛苦,秦硯心想這純屬是給自己找罪受。

雖不是毒藥穿腸,但喝下去溫熱的湯藥也有些許涼意。

並非是什麽稀奇古怪的藥方,只是一碗避子湯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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